姜汝之

【九州天空城】【白风/风白/君逸/逸君】江山为聘(强强,白庭君重生,君臣辅佐梗,略双黑,HE)CH4

【九州天空城】【白风/风白/君逸/逸君】江山为聘(强强,白庭君重生,君臣辅佐梗,略双黑,HE)


【第四章】


  “嘶!”

  白庭君不免倒吸了口凉气。

  婢女也慌忙抬起了按在他肩上淤血处的药棉,而后见他并无责怪之意,才敢轻手轻脚地继续替他擦药,却仍是神色惶惶,看他有如濒死之人。

  他难免失笑。

  比武变成了肉搏,只怕风天逸此刻最懊恼的就是不能独处到脸上全无痕迹吧?

  虽是打人不打脸的俚俗规矩被他们破得几无残存,白庭君却也知道这点小事还不足以令风天逸动手杀他——

  即使他对风天逸这些天来的动向也实在看不太透,但心中安稳,许是一半出自死生不惧,一半则出自过于熟稔。

  白庭君幽幽叹了口气。

  华灯初上,天色擦黑,今天大抵是可以安歇了,风天逸他——

  这样想着,白庭君却不免再叹了口气。

  “公子?”

  “无妨,你下去吧,我累了……”

  “……是。”

  那婢女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会儿,才迟疑地退了出去。

  他站起了身,拢上了衣襟,习惯地整束了一二,才走到窗边坐下。

  他的背挺得很直,坐姿也端正严谨,竟像棵松树一般,也端正严谨得竟不似死前的自己——

  这都是他很小时就养成的规矩。

  可惜世事变迁,人更物变。

  那般拘谨得近乎无趣的霜城太子,也都全变成了只剩他一人记得的所谓曾经。

  物非物,人非人,这曾经,又如何能算是曾经呢——

  “公子……陛下请您……请您过去见他。”

  那婢女去而复返,垂着头声音发颤,显然是被他二人今日的阵仗唬得有些胆怯。

  白庭君却晃了晃神,望着天外不知何时彻底黑下的夜色,和一盏盏燃得通明的宫灯,竟是不知过了多久。

  他皱了皱眉:“眼下是什么时辰?”

  “回、回禀公子,差不离是戌、戌时三刻……”

  他略作沉吟,终究是叹了口气。

  “罢了,就随他吧——”

  “随朕什么?”

  却见风天逸已是换了套墨兰的褂子,施施然走了进来,嘴角犹带着青淤,和笑。

  他身后跟着三个婢女,一人双手端着棋盘,两人分别捧着黑子和白子。

  白庭君却是愣了。

  “怎么?不想陪朕下棋?”

  “不是不想,只是……”

  只是物似人非。

  他抿了抿唇,自觉失言,只能垂首强笑:“只是陛下怎么会想要与……与草民下棋呢……”

  他多少想要笑得更高深莫测一些,却还多少有些仓惶失度。

  风天逸挑了挑眉,终是笑道:“因为我想同你下棋,这理由还不够么?”

  “想?”

  前世的风天逸何时会想同他下棋?

  然而眼前这个却说:“为人做事,若是想而不能,岂非憋闷。”

  他笑得既似坦然,又似作伪,叫人看也不透,猜也不透。

  白庭君不觉盯着那棋盘,一时心绪纷杂,扰扰乱乱终归怅然。

  前世尚在星辰阁学艺期间,若说白庭君偶有“主动招惹”风天逸的时候,那大抵就是奉师命切磋棋艺了吧。

  并非因他这人族太子棋艺高超,日渐能赢得羽族之皇一子半子。

  而是因为风天逸着实不喜与他白庭君下棋。

  无论是胜负悬殊的最初,还是将将平手的最后——

  风天逸就是不喜欢,也不说原因。

  他做事总让白庭君看不透。

  而他总是看不透的,他自己也早就知道,早到还未出星辰阁,他就已认清了这点。

  而一旦认清这点,那些不懂的事,似乎也再也难有想通的可能,因为他已不再去想。

  但如今看来,这“不喜欢”竟也算是一个因由了。

  只可惜人事易改,竟是人非事也非。

  只有这白玉棋盘还算熟悉。

  触手细腻温润,说是珍贵,倒也不珍贵。

  风天逸带去星辰阁的东西那么多——多得似是恨不得日日年年住在星辰阁一般。

  竟连棋盘也有两三副。

  而这白玉棋盘他见的最久,可惜最后……还是碎了。

  “好。”

 

  “你在想什么?”

  白庭君回过神来,看了看棋盘,蹙眉落下一子。

  抬眼望着风天逸时,他正将婢女摆上来的糕点盘们,随手调了个位置,便将一盘雪白精致的梨花糕转向了他。

  亭中四角燃着炭火,暖得风天逸将那一身轻裘也卸到了一旁。

  “你怎么知道……我喜欢这个?”

  风天逸哂笑道:“你醒来也有小半个月了,我该蠢到什么地步,才会一点都不知你喜欢什么?”

  这话说得自傲极了,但白庭君知道,风天逸也的确称得上心细如尘,因而也懒得去细想个中因由。

  他是醒了有小半个月,但在第一次同风天逸下棋之后,风天逸就让他搬到了清风院,因而他在祁阳宫偏殿住了也不过十日,与风天逸同食更是不过寥寥数次。

  这般清楚,非监视不能解明,他倒也答得坦然。

  白庭君不由失笑,想起当年初到星辰阁的情状。

  彼时他到星辰阁不过数月,与风天逸交情也未如日后那般泾渭分明。

  虽是初见时对方过于冷淡不屑,以致最终不欢而散。

  他却也毕竟还没挨过风天逸的鞭子,因而平时虽屡屡讨不得好,他也多少还怀了些化“敌”为友,以共修两族之好的幼稚期待的。

  因而那时两位师父将逐镜花大赛的筹备工作,交予两人时,他多少竟有些暗暗欢喜。

  甚至一时私心,让婢女将这自己喜欢的梨花糕也加入了赛间糕点的名录中。

  可惜他自宫中带出的婢女并不谙做这梨花糕。

  因而研制了半日,所得虽是卖相极好,滋味……嗯,却不好多言。

  他尝了一口,也只能面上微笑,心底却不知如何才能不伤了那女孩自傲的手艺。

  因此一听到风天逸路过的声音,就连忙借商议之故,请了人进来,还叫后者诧异了许久。

  没想到反而却是惹得自顾尝了那糕点的少年一声嗤笑,却道:“怎的你家太子喜欢的点心,还被你们做得这么糟心?”

  次日更是将一盘梨花糕装在食盒内,派人大摇大摆地送来。

  羞得那婢女恼火非常,哭了好久。

  他自己也是无奈无措,然而年纪尚轻,手段未明,一时猜不透这是故意还是无意,故的又是哪般的意,因而也终究不知如何是好——

  倒是可怜了那一盒糕点,他见那婢女伤心得很,自是不敢去吃。

  只能盯着那小巧可爱的糕点,看着它渐渐不那么洁白如玉,满心怅然又有些愧疚,终究还是避了那婢女,就趁着夜黑风高,偷偷带到后院埋在了树下——

  现在想来,倒是幼稚可笑得很。

  “说来还不知你为何喜欢这梨花糕呢?”

  白庭君心底怅然,只能淡笑:“我却不知于你而言,喜欢竟也不算个理由了——”

  “喜欢自然就也足够,”风天逸笑眯眯地回到,“我只是奇怪,我们羽人虽是习惯择花草酿制佳肴美酒,这梨花也并不罕见,只是在你所住的地界却少有这些果树,而你家——”

  他提及白庭君这身子的家境,却并不言明,一时叫后者也不知他是单纯客套避讳言明他家境贫寒,还是又有什么别的想法。

  却奈何心中惘然,无暇其他:“许正是因为难得,才会倍加喜爱吧……”

  霜城的宫中自是群芳竞艳,玉树成林。

  然而桃花、梨花,和山茶花,却是他母后明令过,不许在各宫栽种的。

  以致宫人虽也常摘鲜花以制糕点,却也鲜少动到这常见的梨花糕身上。

  因而这“常见”,于他,也成了“不常见”。

  不过宫中最不缺佳肴美味,他若是一辈子也未曾见过,那就许是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上了吧……

  正如人世,若是从未相遇,自然也是没有那么多所谓的求不得……

  所谓的一厢情愿……这本也是两情相悦,只可惜罗带同心结未成,江头潮已平。

  “下雪了?”

  “嗯?”

  他眨了眨眼,恍惚顺着风天逸的视线向亭外看去,才惊讶地发现,这料峭春寒乍暖乍还,下了数次春雨后,竟当真又下起了雪。

  他见过星辰阁的飞雪片片,展翼如同鹅毛。

  见过朔方的暴雪倾轧,裹挟得天与地只剩苍茫缟素,

  也见过这丝丝点点的雪。

  一点寒凉,

  融进天里,融进地里,融进未冻的湖水里。

  “这雪……是站不住的。”

  落地即溶,即使一层覆一层,终能得片刻须臾,将这天地间装点成一片银白,却也终究是站不住的……

  “……!”

  这一拉太猛,白庭君踉跄着站起,就被风天逸随手塞了那脱下的轻裘到怀中。

  “想那么多作甚。”

  风天逸抿了下唇,顿了顿,忽而抬眼一笑:“我带你出去玩——” 

  他笑得似难得童稚,含了意趣,又似轻佻,染了几分戏谑,竟粲然更胜满山桃梨花开,若粉若霞。

  这情景当真陌生,又恍然如同似曾相识。

  白庭君不免一怔,竟忘了放下怀中的轻裘,也忘了那只还扣着自己手腕的手。

-TBC-

PS:

1.桃梨花的梗是因为机枢和白雪的第一次对话,机枢说:“姑娘你如果笑一笑,定叫这满山的茶花都失了颜色。”然后白雪说:“这哪是茶花,分明是桃花和梨花嘛。”对话大概是这样_(:з」∠)_

2.梨花糕是私设,也不是常见的那些糕粉状的,因为就是简单的花奶汁做的,所以是纯白的。

3.白庭君初到星晨阁时还年少,身边的侍女也还不是彼岸花。

4.感觉这章应该叫第四章·上,不然两章之内还是进不了我喜欢的情节【望天】唉,随缘吧_(:з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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