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汝之

【九州天空城】【白风/风白/君逸/逸君】江山为谋(强强略双黑,白庭君重生,君臣辅佐,HE)CH21

【第二十一章】

  墨云压山野,天光晦暗。

  正是夜色浓稠惨淡。

  黎明前的天,总是最黑暗的天。

  何况看这连日阴翳的架势。

  怕是山雨终于要来了。

  蛮倾却压不住肃慎紧绷之下的笑意。

  这些日子以来,他慎而又慎,紧而又紧。

  明明是沉稳的性子,却也被磨得愈发焦虑了起来。

  好在这一切都将过去——

  那场突袭的火,也终是要烧尽了。

  因而即使此时来报的属下仍是在等,他也只是不由得将那笑意演变得愈深愈沉。

  “王爷——”

  蛮倾却是低声笑如轻叹:“方副将既是想来,我蛮倾自也该洒扫以待——吩咐下去,备好酒菜,准备……招待上宾——”

  “是。”

 

  “有劳。”

  方器恒的神色是绷紧的。

  他的声调虽然压得够沉,步子压得也应算稳,却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些。

  因而那神色更显得冷沉如冰——

  虽是肃谨得不卑不亢,

  但说得不好听些,便该是如临大敌。

  他不算只身,却也是差不离了。

  随行的羽族被留在了帐外,这蛮倾也只 “请”他带一个随侍进去。

  甚至为表诚意,还“请”他解下佩剑再行入帐。

  他敛了敛沉沉眸光,还是递了剑。

  选的随侍也不过还是个少年,不足为惧的身量,只带了一把短匕,却也不得已解了。

  虽是抿了抿唇,放在托盘上的动作倒也干脆,竟是算不得有丝毫忧惧。

  连被勒令解下面具时也同样动作爽快,反倒是蛮倾的人,被那面具下疤痕纵横的脸孔慑得一震,尴尬着却让他戴了回去。

  “毕竟还是怕冲撞了夷小公子是吧——”

  这揶揄的话在方器恒肚内转了两转,终是没有被说出来。

  他沉声咳了一咳,倒也反客为主,催促得那才晓得慌忙去掀帐帘的士卒有些僵硬——

  这才提步走入了帐内——

  虽不算是温暖,却当真称得上灯火通明。

  鲸油灯,羊毛毡,粗帆布的篷盖——

  鲸油长明,粗帆隔光,惹得帐内一片艳艳旖旎,对比帐外夜色沉沉,更如同这火色本身般惑人。

  方器恒心尖一颤,沉了嗓子,却不愿率先开口——

  然而他毕竟还太年轻了些,也见不惯这些虚张声势的耍弄。

  就也不知自己此时这敌不动我不动的反应,才是不合时宜,反落了下乘。

  蛮倾遂也温和笑笑,却似柔声和蔼道:“方副将又何必如此拘谨?两军交战,尚且不斩来使,方副将既是主动提出此番交涉,我蛮倾也合该是要好生款待的——”

  方器恒心下一荡,却是抿了抿薄唇沉声道:“夷二公子可知方某特意求见的目的?”

  “这小麓峰下陂三十里,被方副将的人马守了个水泄不通,想来方副将也是很得意了?”

  方器恒面色沉着道:“上有令,下行之,方某不敢托大——”

  “看来是很得意。”蛮倾却是兀自点头笑笑,便堂而皇之地打断了方器恒的话,因而这声调虽和缓,却仍是显出了十分的轻慢,“却是不知方副将手下的空兵,能不能像黑羽团的精锐般登高望远了——”

  “……夷二公子是什么意思——”

  “哈!方副将又何必故作不知呢?”蛮倾终是失笑道,“鲸油膏可是拿水灭不了的,这深山老林,没有沙土,雪凛那边的粮草经此一劫,又还能撑得几日?你方副将纵使能率人在山下堵着我,可唇亡齿寒弹尽粮绝之下又能堵上几天——”

  方器恒沉默半晌,终于沉声道:“夷二公子同方某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,此番僵局,纵使于我军不利,对你夷氏又算得上好么?”

  激得两方兵马速起操戈,也不过是拼得个兵力强弱罢了!

  夷式纵有擎梁为幕,奈何如今奇道不奇,两方截堵。

  纵使雪凛那边粮草不足,后继无力,但若是破釜沉舟焚山林为焦土——

  这蛮越想要带兵冲出擎梁却也是难上加难。

  何况是蛮倾本就寄希望于奇险突围的这支。

  若是不得突围成功,顺着擎梁南下,越过夜北高原,直取南羽都所坐落的辟先山脉——

  或是折陨雪凛带来的三千黑羽团精锐空兵——

  或是横跨销金河,转向夜北高原中部低洼处诸城,另据地势以继后力——

  这夷式此番的蠢动怕也只能成为一个自取灭亡的笑话!

  这场战事本就是拖得越久,对羽族——不单是夷氏——越为不利。

  毕竟羽族不同人族。澜州北部以辟先山并晋北走廊为界,并星辰阁所辖夜沼为隔,本就是脱胎自城邦制的松散政权体系。

  纵使有两代羽皇不断削藩集权,却奈何澜州北部地势高险,山脉纵横,虽是于羽族隐匿安家最为适宜,却也使得各地难以互相牵制,纵是南羽都派下去的郡县官吏,日子久了,也免不了落于拥兵自重的窠臼。

  又加之外戚寻隙做大,明面上偏安一隅,实则各仗天险而存割据之心——

  使得这诺大的羽族分分合合,自是毕不了地势平坦城镇、人口尽皆密集的澜州北部。

  除了中部十四城——许是因坐落在夜北高原中部较平坦低洼处,更类似人族城镇,又向南毗邻南羽都雄踞的辟先山脉——较为乖驯安宁。

  便是不说独享擎梁半岛经年野心不息的夷氏。

  就说擎梁以西,夜北以北,临潍海而遥望宁州的西北三郡。

  还有依傍锁河山北段而自足的西部四郡

  ——就都不是省油的灯。

  而若说回夷氏,他们的精骑固然称得上铁蹄,可是往南,还有人族虎视眈眈。

  若是不得雷厉风行直取南羽都而一朝令这中央改名换姓,一旦叫星辰阁和人族参与进来——

  若论马背作战……

  夷氏可终究还是骨骼轻盈却也脆弱的羽族。

  可这对夷氏不利,对整个南羽都的政权却也是危机重重。

  且不说羽族各地会否蛰伏而待,趁势藩镇割据自称为王。

  就单说南羽都境内。

  若真叫人族踏入过南羽都的国土——

  这也就不是难不难堪的问题了。

  毕竟若叫异族演武于国门之内,又何异于伏低做小诱敌来侵?

  而南羽都又能不能令澜州北部戮力合心御敌——而非各自只囿于眼前利益、只看得一己得失,而叫人族的铁骑逐个击破——

  纵使澜州以北除了中部十四城外皆算有高原群山为障——

  却也不是他们羽族冒得了险的。

  而这唾手可得的肥肉,若是易地而处,便换做羽族,怕也很难说一个“不”字。

  而若盼星辰阁“主持”公道——

  却也未免可笑了。

  你铁骑踏过的地方才是你的国土——从来都没有战败的国家能够“以理服人”,这本就是战争的实质——本就没有所谓的道理可讲。

  “鱼死网破总归是不好的……”蛮倾幽幽叹了一叹,他虽早过了弱冠的年纪,却端的是面目柔和,此番略作失意,竟也显出了几分近乎真切的无可奈何——

  “所以还是老话说得妙——擒贼先擒王——陛下,以为如何?”

  他一个“王”字落地,方器恒已是退到了身后少年的身边。

  阴影中不过窜出了四条身形不一的人影,却均是护在蛮倾了的身边,倒是帐外冲进来的十数个士卒,才将他二人团团合围——

  这本也没有必要。

  因为这帐外必然有更多守株待兔的守卫。

  既是早做了请君入瓮的打算,这翁自然也会做得足够瓷实——

  方器恒不由攥紧了拳,他的目光虽是坚毅,心中却难免担忧,只因这肩上的担子于他委实太重了些,已不是能与不能,而是万分不敢轻视的情况。

  倒是那乌衣的少年,却懒懒将这满室的剑拔弩张看了一圈,才又看回了蛮倾。

  “哦?”

  他的声音很是年轻悦耳,却也很是慵懒,两相交戈之下,竟似是与生俱来的轻慢。

  蛮倾顿了些许方微笑道:“陛下……认为不对?”

  “不。”少年扬声笑笑,却是歪了歪头,意态悠闲,竟似玩笑道,“只是夷二公子口称陛下还端坐在本皇的面前,未免好大的架子——”

  蛮倾沉吟地与他对视良久,才点了点头,似应而温声笑道:“……还不快看座。”

  便有两人从一侧抬了把椅子过来——

  少年一边随意摘了面具,点点揭了面上看似唬人实则算不得精致的假面皮——

  这才睨够了那比不得蛮倾身后虎皮靠背椅的木椅——

  施施然坐了。

  他身量还小,甚至比蛮越身侧最矮小的黑衣人看上去还年少。

  然而此刻不着华服,又不衬着仆从重重山呼海应。

  竟如悠坐闲庭——

  于花开重锦下映了灼灼绯色——

  又恰似被这帐内夭夭火光敷了面色狂狷——

  竟一时叫人看不出是因艳而狠,还是因狠更艳。

  就如牡丹动京城——

  自有国色,压得住满城芳华,

  却又岂非不是因这敢于天地争艳的狂放而傲了一身焦骨。

  风家承天命已数百年——

  君权神鉴。

  天上诸星审视。

  山河万里为镜。

  天下众人听之,习之——

  这名正言顺的滔天权柄将养之下,

  纵使辖下拥兵者自重,占山者蠢蠢有称王之嫌——

  王仍是王。

  蛮倾心底却是不由冷笑,刹那间对蛮越的想法倒是颇有些感同身受——

  古来风水轮流转,若是有人仗了祖上荫蔽,仗了天命福泽,高居云端,睥睨众生而独傲——

  那也合该是被人争着拉下来的。

  更何况是这样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。

  蛮倾面上哂然一笑,却是幽幽赞道:“临危而不惧,陛下也不愧先皇之名啊——”

  虽似赞赏,那调子却抑扬顿挫,柔滑转出了几分讥讽之意。

  风天逸单手支着下颔,闻言挑了挑眉,却是轻笑道:“夷二公子倒是得意得紧啊,却不觉得得意得太早了些么?”

  “自是比不得羽皇陛下知人善用——养虎为患啊——”

  风天逸微微垂了垂眼睑,目光缥缈,倒似懒散道:“……哦?”

  “先皇险些灭了白氏满门,仅留下两个漏网之鱼,虽是得了平反,但这灭门之仇——陛下也真是敢用啊——”蛮倾轻轻叹着,声调虽柔缓,其中的讥嘲却也是分明。

  毕竟色令智昏,总不是什么叫人赞誉的德行。

  而对蛮倾这样自诩分得清何为轻重、孰为缓急的人来说,烽火戏诸侯,就更是可笑了——

  何况是这一年来已是暗中引了非议无数,更是叫流言跨国擎梁飞到了擎梁半岛的年少羽皇。

  “只可惜他白芜泽毕竟是担不起陛下的垂青啊——”

  事已至此,他倒不介意更挖苦一二。

  毕竟鹬蚌相争的戏码谁不爱看?

  闲言两三,就能看得一场劳燕分飞的闹剧,倒也不亏。

  风天逸翻了翻眼睑睨了眼他,就凉凉笑了:“倒的确是得意得够早——”

  他阖上双眼,沉默了须臾,引得室内也一片幽寂,却似宁神在听,而那比起人族格外白无血色的指尖,也轻轻敲在木椅的扶手上——

  一下一下,循着莫名的韵律。

  “你知道什么叫引蛇出洞么?”

  “……你什么意思?”

  “我说——”那双蓝眼含笑睁开,却是又冷又狠,如同奚落轻蔑,却更似择人而噬的海东青,“那蛮越夷——大、势、已、去。”

 -TBC-

许久不更,有些手生_(:з」∠)_

一章又没写完预定的剧情我好闹心_(:з」∠)_

我知道澜州的地理被我弄得复杂了...附一下大概的羽族势力分布图吧_(:з」∠)_



第一张是网上搜到的九州地图(太糊)第二张是另一张网上搜到的图的局部添了几个圈,大家就不要理会文里的那些文字描述了_(:з」∠)_

其实弄得这么麻烦是因为剧里地图开得太小,让我总感觉南羽都就是羽族全部,霜城就是人族全部似的...可撞南羽都的时候皇叔还说南羽都就几万人——

所以我打仗人都不敢放多_(:з」∠)_

后来怎么弄怎么别扭,别人打仗动不动十万大军,羽族这里就几千人,我——_(:з」∠)_

所以后来还是觉得还是默认南羽都是羽族都城霜城是人族都城算了,这样澜州上的人还能多些_(:з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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